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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四章家宅不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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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還早,福順樓裏的人不算很多,葉元和選了個面向大街靠窗的桌子坐下。

有衣著整潔的青衣跑堂滿臉笑容地小跑過來,抽過肩膀搭著的毛巾就往已經很幹凈的桌面上擦了幾把,嘴裏還殷勤地喊著:“喲,這不是葉家老爺嗎,今日要吃喝些什麽呢?”

葉元和怏怏的胡亂點了一些慣常的茶點,慣會察言觀色的跑堂小倌就知趣地下去了。

不一會兒,茶水與幾樣點心就端上桌了。

葉元和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,怏怏的情緒這才好了一些。

隔壁客人說話閑聊的聲響吸引住了他。

不聽還好,一聽之下,葉元和原本稍微好轉的心情突而間又急轉直下。

原來隔壁的那一桌客人是一些進來歇腳的行腳商人,走南闖北以兜販小商品為生,販售的商品種類甚多,經常是什麽好賣就賣什麽。

葉元和沒有回過身來,只聽得一個比較粗嘎的男人在說:“我剛才去街角那家葉芳齋想著打些貨販到隔壁縣,嘿你猜怎麽著!”

旁邊幾個人忙問:“怎麽的?”

“快說呀。”

那個粗嘎的聲音接著說:“唉喲!葉芳齋的點心老早就被買光啦!我沒辦法呀,只能去尋掌櫃的訂一些,掌櫃的也沒轍,說是自從他們家小姐教下去的新點心樣子開始賣以來,幾乎每天都早早就賣光了,他也只得先給我預定一批,讓我明日早一些來取。”

聞言,旁邊諸人不由得嘖嘖稱奇:“啊呀呀,這個老板家的小姐可真能幹。”

“那可不是嗎,不過據說之前與對街的蘇氏米鋪的大少爺婚事吹了。”

“吹了就吹了唄,你也不瞧瞧這位葉家小姐多有能耐,八成是夫家忌憚呢。”

“那個葉氏布莊的貨你們可賣過?質量也是一流的呀,照我說啊,那位葉家小姐如果是個男兒身,葉家可就發財咯~~”

“……”

葉元和聽得漸漸心緒不安起來,捏了捏手中的茶杯怎麽都喝不下了,索性要站起來走人。

正在此時,面前突然有人落座。

他不耐煩地瞥了一眼過去:“這有人……怎麽是……你?”

蔻兒妖妖嬌嬌地沖他一笑,細聲細氣地說道:“老爺,奴婢也是閑著無事出來散散心,那麽巧就能碰到老爺,於是就擅自尋摸過來了。”

葉元和正心煩呢,看蔻兒這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麽,只得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:“沒事出來瞎逛什麽,仔細街上車多人多把你肚子給撞到了。”

蔻兒伸手輕撫著隆起的肚子,溫柔一笑:“老爺關心蔻兒,蔻兒又怎能不知道呢。”

她欣然起身坐到了葉元和身邊,柔軟的小手徑自握住了他粗硬的大手,在耳畔輕聲細語道:“老爺,您不是答應人家讓王二姑從莊子上回來幫襯幫襯蔻兒的嗎?”

年輕女子的聲線語態似嬌似嗔,讓原本心情不好的葉元和竟然有些松快,說話語氣也好了不少:“這多大的事兒,還需要特地來說?你就讓人去遞個信兒讓那老奴回來就是了。”

蔻兒心中一喜,趁著周圍無人註意,湊過去對著葉元和的右臉頰“吧唧”就是親了一口:“老爺真好~~”

倒是讓葉元和鬧了個大紅臉,一顆老頭子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比十八歲的毛頭小子還歡快。

夜幕剛落下。

休息好了的桃花早早就陪著母親在飯廳等候葉元和回來用晚膳。

結果等到的卻是葉元和與蔻兒兩人雙雙對對進門來的情景。

桃花下意識地瞥了身邊的母親一眼,葉姚氏面上淡淡的,看不出什麽情緒來。

葉元和自顧自落座,輕咳一聲道:“娟娘,用膳吧。”

說罷就拿起桌上的碗筷殷勤地給葉姚氏布菜。

葉姚氏也沒說什麽,拿起碗筷也靜靜地用了起來。

既然爹娘都不做聲,桃花自然也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用起膳來。

蔻兒倒是識趣,乖乖地站在身後立規矩。

誰知大家一碗湯沒喝完,只聽“噗通”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。

“蔻兒!——”

葉元和一驚,連忙回身去扶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蔻兒,一面緊張地沖仍坐在席上發楞的桃花與葉姚氏喊道:“還楞著幹什麽!!快去喊大夫啊!”

蔻兒的房內。

窗戶緊閉,床上的帳子放下來遮蔽得嚴嚴實實的,只露出一只潔白纖細的皓腕。

胡須花白的老大夫瞇著雙眼,伸出右手兩指輕輕搭在那只腕子上把脈。

過了好一會兒,老大夫才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寫了個藥方,拿起紙張吹了吹未幹的墨跡交給一旁站立的小廝:“這位小夫人有些動了胎氣,老夫開了些安胎補氣的藥,待會兒依方抓藥,每日在家好生養著便是了。”

葉元和這才松了一口氣,但還是不放心地拉著老大夫問了好機會,確定真的沒事之後他才走出屋外。

一出門口,擡頭就見桃花站在門外。

葉元和楞了一下,頗有些不自在。

但是想到以後的事情,他還是避開女兒的視線說道:“以後……蔻兒就不要立規矩了,畢竟月份一日大過一日。”

桃花緊緊盯著父親的臉,朗聲答道:“爹,我和娘從來都沒有要求蔻兒立規矩。”

葉元和不知為何,腦海中想起方才在福順樓聽到旁邊桌食客說的那些話,心底裏升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惱怒。

他皺著眉瞪了桃花一眼低聲喝道:“現在沒人要追究這件事!總之她以後不用再立規矩!”

說著自己先拂袖而去。

桃花靜靜看了一眼父親略有些臃腫的背影,又定定地在蔻兒屋前站了一會兒才離去。

她徑自走到母親的屋前,在推開門之前卻又停住了手,靜思片刻還是決定掉頭回自己的小院內。

父母親之間,自從插了一個朱蔻兒進來之後,便再也不符往日那般簡單、快樂了。

她還是選擇暫且逃避為妙。

進了院子,桃花徑自進了屋內關上門,坐在梳妝臺前呆呆地看著鏡中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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